霍平骏挨打，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加上霍督军还在气头上，谁也不敢火上浇油。
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的，姚素玲派身边的女佣带话过来，让江慕月多费心照顾，需要什么就让佣人准备。
江慕月站在床前，看着他血淋淋的后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怎么？心疼了？”霍平骏苍白着脸，扭头问。
江慕月并不爱哭，但不知怎的，她鼻子发酸，眼泪不听话地流出来。
“昨天……”霍平骏趴在床上，看不清他的脸色，“昨天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从酒店认识，到现在，我以为我们的关系……”
他很累，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江慕月叹了口气，其实刚才在客厅里，她心里面已经原谅他了。
这一次，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很轻很轻，先给伤口消毒，然后涂了一层药膏。
他整个后背都是伤，没办法包扎起来，只能晾着，让伤口自然愈合。
可天气慢慢暖和起来，万一处理不好，他的后背就会化脓发炎，后面就很麻烦。
霍平骏睡得正想，江慕月不忍心吵醒他，嘱咐了何峥几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在走廊里，她遇见了霍瑾芸。
“我送送你吧。”霍瑾芸挽着江慕月的胳膊。
走到院子里，霍瑾芸叹了口气，愤愤不平道：“爸也真是的，真假不分，上次二哥炸了大哥的车，还安排杀手，大哥是侥幸逃过一劫。”
“这种事他都不追究，反而因为一点小事动家法。大哥被打成这幅样子，二姨太她们肯定偷着乐呢！”
“督军很少回家，家里的事他不知道也很正常。”江慕月柔声安慰，这是霍家的家务事，她不会过多评论。
“唉，还有件事，”霍瑾芸又道，“车被炸以后，大哥本来想装病，暗中让人探探二哥虚实的。这回好了，大哥都能把人的手掰断，就说明他没有受伤，计划又落空了。”
江慕月轻轻咬着嘴唇，她慢慢低下了头。
看来，她不光害霍平骏挨打，还让他谋划许久的计划泡汤了。
心里有些内疚，她不喜欢给别人制造麻烦，可现在看来，她让霍平骏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为霍平骏的缘故，霍瑾芸和江慕月格外亲近，和她说起话来便很随意。
走着走着就已经到了霍公馆门口，江慕月停住脚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霍瑾芸的手，道：“瑾芸，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吧，要我做什么。”
江慕月微微一笑，“昨天太太派人抓了沈竞雄的太太，现在正关在霍家，我想去看看她。”
霍督军从军营回来，姚素玲更没心情管这个，霍平骏又受了伤，她只能找霍瑾芸帮忙。
“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霍瑾芸爽快答应，“走吧，我现在就让人带咱们去。”
霍瑾芸虽然不是姚素玲所生，但她是督军府唯一的小姐，身受霍督军宠爱，说话很有分量，立即就有霍平骏身边的副官带路。
霍公馆很大，江慕月跟着副官弯弯绕绕走了很久，最后到了后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那里有一个不大的牢房。
“我们家这房子是前朝一位重臣的，这地方是用来关押逃奴的。”霍瑾芸解释道，拎着裙子往里面看。
霍瑾芸十七岁，她有张和三姨太一样的瓜子脸，长相清秀，眉眼灵动，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
她喜欢穿老式的斜襟衫，梳发髻，走路的时候裙摆随风而动，露出脚上做工精致的绣花鞋。
霍瑾芸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跃跃欲试想为江慕月探路，没有半点军政府小姐的派头。
霍瑾芸这些不经意的举动，一点都不刻意，却很暖心。
“小姐，里面可能有点脏，要不我把人带出来吧？”副官已经打开了牢门。
没人会在家里面专门设置牢房，但董曼云搀和的是霍家的事，太太不发话，也没必要大老远送去军政府的大牢。
牢房里黑漆漆的，霍瑾芸有些害怕，就询问江慕月的意见，“慕月，你觉得呢？”
江慕月点点头，她只是想看看董曼云，目的达到的就行。
很快，两名副官半拖半拽地把人带了出来。为了防止她突然发疯伤人，副官给她戴上了手铐。
仅仅一天没见，董曼云早就没了平日招摇风光的样子。她身上满是泥污，旗袍也破破烂烂，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老太立显。
算起来，董曼云已经快四十了，比江慕月的母亲还要大。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董曼云好容易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看清楚来人，她阴冷地笑起来。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她恶狠狠道，“我要见督军夫人，都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我的，我根本没在点心里下毒，怎么会毒死督军夫人的猫呢？”
副官搬了凳子过来，江慕月和霍瑾芸远远地坐下。
听董曼云提到雪球，霍瑾芸有些发、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指着她道：“太太这时候可没功夫理你，你狡辩也没用。”
命令是姚素玲下达的，霍瑾芸自然知道要站在哪边。
“太太已经把你教给我处置，”江慕月冷冷地看着董曼云，“点心是你亲手做的，雪球吃了之后惨死。不管有没有关系，总要等事情查清楚了。”
“你什么意思？”董曼云愣住了，昨天她在牢里待了一晚上，阴冷潮湿，根本不是人住的。
督军夫人不管不问，她最害怕的就是在这里住下去。
“江慕月，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在捣鬼！”董曼云目光凶狠，“你不就是看上沈家的家产吗？你以为这样就能除掉我吗？”
她仰头大笑起来，“沈家在南城有头有脸，不管你说了我多少坏话，用什么手段让少帅听你的。”
“但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一只猫而已，就算是我害死的又能怎样，督军还能因为一只猫就枪毙我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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