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霄,安静!”
帝威依旧有威严,他盘坐在帝宫,黑发蓬松垂下,眼窝漆黑,双目充血,但面庞冷的吓人。
宽大的帝袍垂在宫殿中,他一动不动,仿佛卧薪尝胆的君王,一字一句的说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我们是帝桓的子嗣,是宇宙的帝者,不要丢了你流淌的骨血的脸,那是太尚圣人的意志,那是帝桓父皇的血液……”
“生如何?死如何?若能奉宇宙不灭,我自甘愿沉沦无间!”
他说的轻快,帝魁却察觉他那两双手掌将虚空都抓裂,痛苦同样在侵袭着他。
帝昭冷冰冰道:“想做善事和被胁迫做善事有着本质的不同,我等不过是祭品罢了,愿或者不愿,都无法更改我们的命运!”
“哪里有什么地狱?”
“若真有地狱,我倒想滚一滚油锅,走一圈地狱十八层看看有没有我们此刻痛苦!”
“喝——”
终究,一直沉默无言的帝惠发出一声怒吼,震得宇宙国都在发抖。
忽的,惊变发生了。
一颗颗恒星瞬息失去光明,化作黑暗。
仿佛一瞬间被抽干能量,黑暗笼罩星空,一座星系转瞬之间凌乱,星体大乱撞、漂流,大地在数分钟后快速的陷入黑暗之中。
永夜降临大地!
试问哪个文明能够扛住恒星的死亡?
除非星际文明具备远航能力,可以前往深空寻觅新乡,不然便是文明的末日。
“这是怎么回事?”
“谁关上了灯?”
神龛圣宫中,一尊尊圣道元神显化,似乎有些气恼。
他们早已脱离人的范畴,矗立神的领域,天地同存,万寿无疆,哪怕不思进取在大地众生之上作威作福也没有后顾之忧。
神是不死的,圣是不灭的。
轰!
恒星熄灭的风与潮汐席卷而来,一时之间,一道道显圣元神纷纷色变逃回神龛圣宫,瑟瑟发抖。
不是灯灭了!
不是圣道熄了!
而是恒星忽的沉沦,死寂了!
“不是说恒星有百亿年的寿元吗?为何这才不过两万年便走向死寂,这不对,天大的不对!”
有些人初来意气风发,兢兢业业,可一旦成就圣道,便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不思进取,作威作福,这一时刻,惊悚到战栗。
“我的圣道与星体同存,与文明同在,可是恒星熄灭,星体将成为流浪的孤舟,文明将化作历史的枯骨,我的圣道,我的圣道啊……”
有圣者回头,惊骇的看到自己的神龛圣宫咔嚓声中布满裂缝,他想要阻止这种趋势,还没走出几步,神龛圣宫轰然崩塌。
“我……”
他不甘的低吼,然而还没说完,圣道元神随着神龛破碎,与天地之间风化了。
哗!
元神化作斑斑光点,飘散宇宙之间。
“……”
帝威等帝者震惊的看着帝惠的这一声怒吼,简直惊悚,一个喷嚏覆灭一颗颗恒星。
若是全盛时,自然不虚。
可如今被囚禁,伟力尽数用来承担蠹鼎之重,便是飞入帝宫的蚊虫也拍不灭。
“不,不是我在动……”
帝惠冷声开口:“是道在动,他就如寄生在我体内的寄生虫,他操纵了我,道则因果在我的体内争锋,忽的一瞬的失衡,如火焰喷出,触发星灭!”
道如寄生虫?
这是一个崭新的思路。
帝魁,或者说赵鸣的眼角一抖,他曾将万兽当作傀儡,曾研究过物种螳螂,铁线虫会寄生在它们的腹腔之中操纵一切,看似是螳螂在行动,实则不过是那铁线虫在操纵提线木偶。
又譬如被双盘吸虫寄生的蜗牛,斑斓五彩,往往爬向高空对天诉说情肠,这看似美好温馨的一幕包藏祸心。
无论是爬上高空亦或五彩斑斓,都是双盘吸虫的阴谋。
可怕的寄生虫将蜗牛当作跳板,飞翔的鸟类会将招摇的蜗牛吃掉,吸虫则随着飞鸟的污秽飞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道是寄生虫,我们又是什么呢?嫁衣吗?”
最真切的道理往往朴实无华。
赵鸣隐隐察觉到一些东西,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似乎非要到真相袒露,他才能恍然大悟,露出我早应该想到的表情,做事后诸葛。
但他到底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说实话五德帝即便都陨落,对赵鸣来说无所谓,帝桓的兄弟、帝魁的子嗣死便死,无来因无由果,又没有情感纠葛。
然而衍圣要做的是拨动宇宙的大业。
身在劫中,哪怕银河再超然也不可能逃脱棋局。
既然逃不掉,便只有主动应劫,去了解、认知、学习、参悟、掌握、解脱……
道要悟,并非闭门造车。
悟的前提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将自己埋葬在知识的坟丘中,献祭过去,献祭肉身与智慧,方才能把握未来的一线生机。
他凝视着五十万星系的棋盘。
他不必做一个棋手,谁都不会是衍圣和帝易的对手,他只需要做到一点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只有掀翻棋盘的力量……”
……
视线化作一片混沌。
荡开层层的烟云,拨开层层的迷雾。
“圣者不死,神龛永生,为何我会衰老?”
一尊圣子坐于山巅,上一刻还年轻英武,下一刻便白发丛生,褶皱布满,肉身干瘪,仿佛被抽干一般。
他望着身前屹立的一道伟岸身影,发出此生最后的呼喊。
直到死亡后,他都不明白,区区万古怎能要他性命,身体伏倒在地,干瘪只剩骨头,那手掌还抓在伟岸身影的脚踝衣摆处,久久不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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