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千斤被提拔为伊西路巡捕房探长的第三天下午，他亲自来到江豹的办公室。
领导主动到下属的办公室里谈事，老牛是第一个这样的领导，江豹是第一个这样的下属。
“豹子，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警署！”
老牛说的警署，当然是他们隶属的新界警署。
江豹笑道：“牛哥，去送礼吗？”
老牛毫不避讳：“你以为呢！我给马如龙送礼又不是一回两回。逢年过节我必表示，郑贵宝被杀的那一天，我已经送过五根金条了。现在，我再送五根金条过去，加深感情！”
“你和马如龙不是老乡吗？”
“老乡归老乡，但是，如果我仗着这层关系，一直不表示，也别想升官！”
江豹前后两辈子，当然知道送礼的重要性，但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送礼这么私密的事，我在场，合适吗？”
“我说合适就合适！你跟着学学，先混个脸熟，过几年，把你也弄成探长！”牛千斤说道。
江豹虽然不把自己晋升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牛千斤身上，却不能拒绝他的好意。
“好吧，牛哥！我是应该多和马如龙见见面，以后送礼也方便！”
说话间，二人走出办公室。
“兄弟，你把摩托车推出来，还是你来开！”牛千斤似乎习惯了偏三轮摩托车。
江豹提醒道：“牛哥，你现在已经是探长了，有专车！”
牛千斤代理了探长，郑贵宝的那辆雪佛兰就归他使用了。
听江豹提醒，牛千斤却摇了摇头：“兄弟，我没有合适的司机。郑贵宝的司机我是绝不会用的，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叛我？”
江豹笑道：“要不，这段时间我给你开车，等你找到合适的司机，我再让贤！”
牛千斤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江豹：“豹子，轿车和摩托车不一样，驾驶轿车的难度更大！”
“你要是不信，我开给你开！”
江豹也不拉牛千斤上车，自己先坐上驾驶台，打着火，在巡捕房的大院里开了几圈。
“好了，停下来吧！”牛千斤在下面，将手拢成喇叭大叫，“我信你了。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江豹这才停车，让牛千斤坐后排，牛千斤却执意要做副驾，说这样方便聊天。
江豹知道，这是牛千斤对他看重，如果换个司机，牛千斤肯定要坐后排的。
“兄弟，你怎么总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发现，就没有你不会的！”牛千斤赞道。
“呵呵，以前做理发师，跟阔少们学的，现在就开上了！”江豹说着，为牛千斤整理一下安全带。
这个年代，三点式安全带没有发明出来，轿车上用的都是两点式安全带，就是一根拦在胸前的绳子而已。
二人一路闲聊，很快就来到了新界警署。
马如龙的秘书和牛千斤早就熟悉，即便如此，牛千斤还是塞给秘书一包骆驼烟，这包烟里一根香烟也没有，却是塞满了钞票。秘书稍稍推辞两下，就喜滋滋地收了，然后带着他们来到了马如龙办公室的隔壁。
因为房间的隔音不好，再加上江豹现在是内家武者，他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对话声音。
“马如龙，我叫你一声署长，是给你面子！你不要忘了，你有今天，吸了我多少血？”
江豹一听这嗓门，就知道是冯二马。
然后就是马如龙无奈的声音：“老冯，这些年，你无论是走私还是黑吃黑，都是我为你大开绿灯，案子发了，还得我给你擦屁股。你当初在我身上的投资，已经十倍百倍地赚了回去。你还不满足吗？”
“我为什么要满足？你是我的人，就应该为我做事！现在，我的鳄鱼帮受了这么大的损失，需要从一大笔进项，你不帮我谁帮我？”
“你别的生意我可以帮你，但是贩卖人口可不行！一来，这种事太损阴德；二来，督军府正大力打击人口贩子。你这是顶风作案，一旦东窗事发，我的前程可就完了！”
“你的前程？阿龙，你别忘了，你和我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和鳄鱼帮要是完了，你的前程也保不住！”
马如龙的声音开始转冷：“老冯，你在威胁我？”
冯二马懒洋洋地说：“你觉得是威胁，那就是威胁好喽！”
马如龙突然加重音量：“冯二马，你要搞清楚，我现在是新界警署的署长，不是你豢养的一条狗！”
冯二马阴笑着：“马如龙，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这些年送你的钱，可都一笔一笔的记在本子上了。万一哪天我忍不住，交给个小报记者，你就完了！”
马如龙也冷笑道：“你这么多年的确给了我不少好处，但是，这些好处我都用来上下打点了。在香江警务系统甚至是督军府，得过我好处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你把这些消息捅出去，将会在香江官场引发一场大地震。我要是出事，你冯二马也活不过第二天，到时候，你的鳄鱼帮也会换了老大。不信你试试！”
“你……”冯二马突然无话可说，他知道，马如龙说的可一点也不夸张。
“你回去吧！今后，我们的关系依然不变。但是，伤天害理的事你要少做，否则，我也不会再帮你！”
冯二马这才嘿嘿笑道：“阿龙，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兄弟！”
然后，就是隔壁办公室开门、关门和踏踏而去的脚步声。
听完二人的对话，江豹不由得摇头苦笑。
先前和牛千斤接触时，老牛的禀性还是不错的，让他对香港的警务系统还抱着一丝幻想。
现在听马如龙这么一说，他才知道，牛千斤其实是香江官场的良心和“优秀工作者”。
不过，马如龙的话对江豹也是一种启发，收礼、送礼又怎样？只要自己爬到一定的位置，很多事情自然不需要顾忌。
谁要是敢捅破，就是给整个香江的官场抹黑，就是与所有的上层人士为敌。不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谁也不敢与这个社会撕破脸！
而且，江豹也想开了——自己和别人还不同，他已经是内家入脉级的高手，与官职和名望相比，他更热衷于自身修为的提升。
只要自己达到小周天的级别，把六式如来神掌全部练成，这个世界他哪儿去不得？
还香江一片明朗的天，是他的小心愿。
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才是他的大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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