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之后，高庭轩才开口，“这整体看来确实比我带的虫草好。”
什么？！这才看了几眼，就分出好坏了？
李大脚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云素带来的和高庭轩的也没什么区别啊。
“不过，这人工种植的冬虫夏草肯定不如野生的药效好。”高庭轩说道。
云素笑了笑：“高先生这话是对的，但你采摘的野生冬虫夏草未必是真货。”
“你这是何意，难道我家公子会分辨不出真假吗？”
高庭轩的随从反驳了一句，对着云素色厉内荏的道：“你口气不小，不如你给我们说说这假在哪儿了！”
这呵斥声格外冷沉，再加上这随从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让气氛瞬间冷凝了几分。
“好呀，那我就说道说道。”作为穿书人云素最擅长的就是这些药材，她从小就是在中药世家长大，应对这种场面得心应手，压根没有发怵。
庄北江双臂环抱在身前，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压根不担心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高庭轩没想打云素会如此淡定，也好奇她究竟哪里来的底气。
“庄掌柜，借用一下你那西洋镜。”云素看向庄北山。
“西洋镜是啥？”李大脚忍不住问了一句。
高庭轩说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西洋镜就是能够将细小物件放大数百倍的镜片。”
话音落地时，庄北山将西洋镜递给了云素。
云素握着西洋镜的手柄，将镜片罩在高庭轩的冬虫夏草上。
“高先生看先这虫草的整体，首先是眼睛要是棕红色，其次是前面的三对足退化，但前提颜色深，纹路环状要清晰可辨，整体从深黄色到棕色，才算是上品。”
云素手指旋转，西洋镜将冬虫夏草的底座划过，瞬间就被放大了。
“高先生带来的丛草底座的粗细纹路很均匀，但没有颜色渐变的特征，这是次等品。”
“其次，这退化的足纹与尾部的一对足子特征格外模糊。”
“最后，泡水查验也是一种方式，真的丛草泡水后放在白色的宣纸上不会掉色，而且味道不会发苦，但家的虫草截然相反，会有掉色的现象。”
云素的一番话说得几句条理性，庄北江连连点头，拿起两个青花茶盏，从茶壶倒出同样的两杯茶水，一个泡入云素带来的虫草，一个泡入高庭轩带来的。
片刻后，取了宣纸一张。
“高先生，这浸泡的虫草你自己来取出验证即可，我们也能一探究竟。”庄北山将验证的关键环节交给了高庭轩。
李大脚也紧绷着心弦，想知道究竟哪个会掉色。
高庭轩作为药材大户也知道手下的采药工不乏心术不正的人，浑水摸鱼的事情时常发生，以次充好骗取钱财被他逮到过多次。
这冬虫夏草是他最看重的药材生意，盯得很紧，没曾想还是有纰漏。
从他用镊子将冬虫夏草从茶杯里夹取出来时，就已经有了答案。
“罢了，庄掌柜，给我留几分面子吧。”高庭轩将夹出来的丛草重新扔回茶杯里。
李大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高先生的丛草居然是次等品！
“这冬虫夏草本就难寻，生长条件苛刻，光照太大会折损药效，雨水过丰又会导致虫草泡烂，何况对土壤的酸碱肥沃还要要求。”
高庭轩有些佩服的看向云素带来的虫草，“人工种植能够长出这般品相的上等品，必定无比艰辛。”
“没错，我去年刚开始种时，买了不少上等的幼虫，结果因为一场大雨彻底损失了，摸索了整整一年，才有了如今的收获。”云素也不隐瞒，实话实说。
李大脚听到这儿，脑海中浮现出去年云素借银子的事情，当初以为是糊弄村里人的，如今看来确有其事不成？
原来这种药材有这么多门道……
在李大脚腹诽时，庄北山这个掌柜倒是开口了。
“既然高先生心服口服了，那就谈谈别的药材吧。”庄北江笑呵呵的一语带过，开始查验剩下的那些药材。
云素最了解庄北江的手段，这个笑面虎是谁也不会得罪。
接下来的查验的药材李大脚压根见都没见过，除了她认识的人参，就记住了那冬虫夏草，毕竟名字特别，长的像虫子却偏偏又是草药。
等查验完药材之后，关于价钱庄北山这个掌柜都是用手指比划，说的是行话，李大脚听的一头雾水。
不过最后递银票和收据时，李大脚倒是盯紧了云素，瞧见了那十两的银票，以及一张暗了手印画押的收据。
十两银票足以让李大脚眼红了，村子里的人农耕一年才勉强赚七八两，累死累活抵不上几株人参和那什么虫草！
李大脚咬牙暗暗决定回去一定要将所见所闻告诉村里人，大家群涌而上，拉着云素一起种药田才行。
不过那收据上写了什么，李大脚一无所知。
她不识字，只认识银票上的数字而已，压根不知道这张收据在日后起到的作用。
“今日促成这笔买卖，我是最开心的。”庄北江客套寒暄了几句，亲自送高庭轩离开。
高庭轩却看向云素，“你不走吗？我还想这去你的药田看看，拜访求教呢。”
“高先生，莫非忘记我是带人来的？”云素指了指李大脚。
她对高庭轩说道：“我还要帮着村里人买药材，靠着这点交情让庄掌柜优惠一些呢，不如下次有机会我在和高先生细谈，求教就算了，我可当不起。”
“那就下次吧。”
等高庭轩离开之后，庄北江才正眼看向李大脚，“你既然是云素的老乡，那就省去那些客套寒暄，你要买什么药材？”
“滋补类的，我的二儿媳妇身体羸弱，之前暑期重，还昏了几次，所以我想着给她补补。”李大脚随口胡诌。
云素也不戳穿，她倒要看看李大脚舍不舍得银子，不动声色的递给庄掌柜一个眼神。
庄北山会意，对着李大脚说道：“既然如此，滋补类的药材价钱都不便宜，先冒昧的问你带了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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