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内。
秦越不紧不慢的收拢衣服，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忍不住问道：“你跟齐铭……他没有给你解同心蛊吗？”
顾明姝以指作梳整理着头发，神色平淡至极：“解了。”
“可你……”秦越欲言又止。
适才顾明姝将他扑倒，硬是把当年王蔷阴差阳错下在他身上的母蛊给弄出来吞食了。
那母蛊自王蔷暴毙后就进入了休眠状态，若非今日，秦越甚至都不记得体内还有这玩意儿。
而顾明姝这种吞蛊而食的做法，让他想起南疆巫蛊师——他们时常会吞一些蛊虫来喂养藏在自己身体里的本命蛊。
秦越越想越心惊，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手腕，终于还是追问道：“那夜，你最后还是吞了那枚蛊王卵吗？”
顾明姝手腕一翻，就轻松脱开了他的钳制。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道：“我给你递了梯子，你不好好待在那县城中经营安排，反而追来我这问这些有的没的。秦越，你很闲吗？”
“本王不来，你连蛊虫都吃不到。”秦越皱眉，“即便只是幼虫，那也是蛊王，你随身竟没带别的蛊虫以防万一，也实在太大意了！”
虽然她没正面回答，但秦越已经基本确定怎么回事了。
他心里有点高兴，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所以话说出口就有些责怪。
顾明姝没说话，只是不悦地冷哼一声。
秦越想通了从前的事，便知道她恼自己，全是因为那夜自作主张的行动。
于是他道：“不过，你办事从来牢靠，或许今日即便我不来，你也有别的后手。是我关心则乱，口不择言了。那日一别，我想起……”
“王爷，”顾明姝十分无语地打断他，“那县城看着不起眼，位置却十分微妙，周边地形也很有意思，我将陆堂留给您，这其中意思，您该不会没领会到吧？”
秦越点头：“我懂你的心意，当然不会辜负。药方和东西我已经让可靠之人送出去。陆大人是个可造之材，我给他写了推荐信，让他进京去了。”
顾明姝：……
你懂个屁！好用的人你不自己留着，还往京中送？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把人送去顾老头那，新收复的城池百废待兴，也很需要陆堂这种专注民生的人才。
秦越见她终于一改冷淡神色，露出了懵然的可爱样子，忍不住低笑道：“陆大人不走，我的人怎么进三口县呢？他爱民如子威望极盛，有他在三口县，百姓们便不会听除他之外的人说的话。”
顾明姝微怔：“倒也有理，只是陆堂是真的有些才干，他入京后说不定会一飞冲天。你……”
你就不怕他将来成你实现野心和抱负之路上的阻碍么？
她话没说全，秦越却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乃道：“我也盼他能一飞冲天。所以，这次平定虫病，剿灭山匪的功劳，都记在他身上了。小姝，你不会怪我从你身上给陆大人抢功吧？”
“虚名而已，你要用就随便拿去。”顾明姝大方极了。
本来，她也不想在皇帝那边暴露太多底牌，这样反而更好。
“就知道你待我是最好的。”秦越唇角一勾，就无比自然地牵住了她的小手，果不其然，这种带着点感激的亲近，没让她甩开。
“不说旁人了，疫病之危算是被你解了，你往后有何打算？要不要随我同行，去北地游玩一番？”秦越图穷匕见，准备拐人。
顾明姝也有些意动，只可惜她挂念父兄们的安危，所以只好拒绝了。
“我要去飞云城，和父兄们并肩作战。”
秦越道：“如今疫病之危已解，顾家军再无隐忧，你不必太过担心。倒不如随我入北地深入敌后，或许还能为顾帅打探些有用的消息。”
顾明姝道：“深入敌后有你就够了。我要去飞云城，我要亲眼看顾家全须全尾地活下去。”
秦越没想到这都没能说动她，莫非飞云城那边有什么凶险情况是他不知道的吗？
他迅速在心底梳理了一遍各种消息，确认没有任何疏漏后，便有了个荒唐的猜测。
沉吟了一会儿，他便问：“小姝，你最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而且这噩梦还与飞云城有关？”
她没有回答，只是岔开话题问道：“不说这些了。我问你，阮媚娘去了何处？你若对她无安排，不如把人借给我用吧。”
这个前世的宿敌长袖善舞，人也很聪明，用起来十分舒适。她有点馋。
秦越眉头微皱：“她有她的事，你若是缺人手，我另外给你安排，可好？”
顾明姝摆手：“那就算了。我人手够，你只管做你的。”
两个人整理的差不多，便一起离开，秦越瞧着天边挂着的明月，心底倒是多了些感触。
他已好久没和小姝这般和煦了。
“既然你不肯随我入北地，那接下来你我同行，等送你到飞云城后，咱再分开吧。”他提议。
有免费的护卫，顾明姝自不会拒绝。
见她欣然应允，秦越便打算再说些“得寸进尺”的话来奠定一下自己重新升回来的地位，只可惜，才要张嘴，便听到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传过来。
“大人！可算找到您了！”
荣明提着灯笼，气喘吁吁跑来：“您大晚上跑出去，真是让人好生担心。”
如果眼神能杀人，秦越已经戳死荣明这个破坏气氛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吧！”秦越顺势牵起顾明姝的手。
荣明看清二人模样，差点没喷火：二人虽整理了番，可秦越长发里夹着的枯枝树叶，顾明姝勾破的袖子，都说明了二人刚刚做了些不可言说的事。
“你、你们……”
他抖着手指二人，很想骂句狗男女，可到底不敢说秦越什么，最后只指着顾明姝的鼻子骂道：“你已为人妇，却跟别的男人在野地里风.流快活，你的妇德呢？”
秦越正要呵斥，却见顾明姝小手往耳边一招，一副耳朵不好使的样子朝荣明微微倾身：“啊？你说什么？”
“妇德！我问你妇德都学哪儿去了！”荣明痛心疾首地大声说。
“哦。没听说过。”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便朝秦越勾了勾手指。
秦越知道她在气人，但也乐得别人误会，就十分配合地走上前去。
顾明姝朝荣明挑了下眉，一把搂住秦越劲瘦的腰身，暧.昧道：“走，回去让春华给你炖点好东西补补。”
“嗯。”秦越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被她圈着，半推半就地离开了。
荣明气得大呼：“妖女！”绝倒在地。
等回破庙后，他立刻钻到角落开始写信——
“齐铭，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媳妇儿她水性杨花不是好人，你要是再不管管她，她就要祸害少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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