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姝久久无言。
造化弄人？
不，她觉得是怀璧其罪。
无论是当时的娘亲，还是二师伯，都太过单纯。
她们医术都很厉害，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心计和实力，最后惹来了豺狼虎豹。
顾明姝叹了口气，迅速收敛心神，问：“赵问和你到底什么过节？”
“他就是个小偷。”苏然咬牙切齿，看那模样，若赵问还活着，非要上去撕扯一番。
“这事还得从师父郁郁而终后说起，大师姐和二师兄下落不明，还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我不信啊，就准备去找他们。不过在出发之前，我先把从火场里抢救出来的医书藏了起来。别看我，我也想把那些书带着，可好几百本呢！好多还被火烧了一半，带着舟车劳顿的，再遇上下雨天，书就全毁了。”
顾明姝嘴角抽搐：“看我作何，我又没说你把书藏起来不对。”
事实上，她还挺赞同的。
她来北疆前，也给密室里那些孤本寻了个去处。
她后拿出来的，往火里扔的医书，都是用伪造的。
这头的苏然干笑一声：“好吧，我继续说。因为被庆和帝下了通缉令，我南下寻人，并不顺利，隐姓埋名不说，打探消息也得小心翼翼。足足用了半年时间，才得了确切消息。大师姐她，已经在战场上牺牲了。二师兄被人带去了南疆。我去了战场那边，却发现那边尸骨累累，根本没办法辨认出大师姐，就只立了个碑。后又往南寻二师兄，半路还救了快要死掉的赵问！”
说到这，苏然的神色非常复杂，有怨念也有伤感。
“当是的赵问，看起来很可怜。他跟我说，他是饵人。只不过，当时的二长老是个阴毒的，给他的本命蛊是用特殊法子培育过的，还给他下了毒。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没了蛊虫，他就必死无疑。赵问不想死，就从南疆逃出来了，不过因为没解毒，没多久他就毒发晕了。”
“若不是我刚好路过，他都被山里野兽吃掉了。”
顾明姝若有所思：“你救了赵问，就和他交了朋友，还透露出你出自药王谷？”
苏然扭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好似牛眼睛：“我才没有那么傻呢。”
他闷声说道：“我没有说我真实身份，只说了我来南疆找人。而赵问虽是饵人，却也在南疆生活了好些年，我们两个就结伴而行。”
“那段日子里，赵问一直受体内的毒折磨，我就帮着一起研究。我的医术，虽不能解开了他体内的毒，却也研制出压制毒的药。后来，我在赵问的帮助下，找到了二师兄，就跟赵问分开了！”
“等我给师父守孝完后，赵问来了北域，还偷光了二长老的蛊虫。”苏然眉头皱起，好似遇到了什么烦闷的事：“他说要研究出世界上最厉害的蛊虫。”
“不过北域和南疆气候不同，有些虫子活的很好，有些却蔫吧吧的。再后来，也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听说，要用毒物养虫。他就开始搜罗毒药，养毒物。只半年时间，好些人被毒物咬伤。”
顾明姝露出不赞同：“既然要饲养毒物，为何不愿离人群？”
苏然摸了摸鼻子，语气讪讪：“药王谷之前就是远离人群，被人……我就不敢再住深山了。而且我还继承来师父的遗愿：不盼将药王谷发扬光大，至少也要传承下去。”
“我劝说过赵问远离人群，但是赵问不听啊。我也没办法啊。”
“书怎么被偷的？”顾明姝斜眼。
只短短几个字，苏然却感觉到顾明姝瞥过来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苏然更郁闷了：“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镇子上行医，印证所学。但是每年的五月，都会去山上，然后带一两本书下来。”
顾明姝听到这，已经知道接下来的事了：“赵问发现你藏书的地方！”
“对。”苏然点头，牛眼里满是委屈：“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对他不薄啊，他居然背叛我。”
“蠢。”顾明姝冷笑着起身：“赵问一开始就冲着药王谷的藏书来的。”
“不可能，我之前根本没暴露身份。”
顾明姝不紧不慢罗列证据：“二师伯，虽只给权贵治病，但这瞒不过有权势的人。这么一个医术好，却没什么名气的人，就像是摆在明面上没有人保护的金砖。而南疆，他们多年没有养出蛊王，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金砖。”
“那些人救走人后，应是发现，他的医术对养蛊有点帮助，但是有限。这时候，他们肯定想，一个年轻人的东西这么有用，那他师门的东西，是不是更加有用？”
苏然听到这，都有点傻了：“你这些，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谁说没证据？”顾明姝抬眸：“你这些年为了和赵问斗，应该没少了解蛊虫吧。”
“是。”苏然迷惑：“那又如何？”
“那你听说过谁的饵虫，能再次成长成这么厉害的本命蛊？”
苏然哑然。
顾明姝语气淡淡的：“若饵虫真能再次成长，也不至于只当蛊虫的口粮。赵问体内的蛊，一开始就不是寻常的蛊。我还有一个证明。”
“什么？”苏然这会儿，已经有点懵圈了。
“赵问一口气吞吃了六个饵虫！若他体内只是饵虫，肯定会被撑死的！”
苏然捂胸口：“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骗我！”
在赵问死的时候，他还有点怅然的，可现在只剩下对自己懊恼。
如果他当初耳聪目明点，是不是可以避免医书被偷？避免让那么多人遭殃？
“行了，一个大男人，别做出这惺惺作态来，赶紧起来干活。”顾明姝觉得苏然这姿态实在辣眼睛，当即转移话题道：“赵问和虫人虽死了，可山寨上还有很多毒物。不处理掉，附近村庄就没办法住人了！”
给村民重新找个地方住，太麻烦了，还不如处理毒物来得方便。
苏然蔫吧吧嗯声，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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