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为了建功立业牺牲，那是死得其所。
可因为某些人贪功冒进无谓牺牲，那才叫人心疼。
一直低垂着头的小姑娘，终于动了动：“爹说的是真的？”
“当然，爹没必要骗你。”顾培青连忙点头：“其实这次爹过来，想让你再帮一次的。”
“阿爹你说，只要小姝能够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顾明姝抬起头来，眸子亮晶晶的，一副能够她终于可以帮上阿爹的兴奋模样。
顾培青心头熨贴，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赴汤蹈火就不必了！咱只做力所能及的，做不了，就拒绝。”
顾明姝眼眸微动，若有所思，口中娇俏：“到底是什么事？”
“太子病了。”
……
驿站。
目送顾明姝进入病房后，顾培青也没有干等着，立刻去寻了军医。
“老陆，你可诊出太子到底是何病症？”
陆军医如今已经年近五十，随军三十年，曾经多次救过顾培青。
也因为此，二人关系很是亲厚。
陆军医的视线只是看了眼周遭，顾培青已经心有所感，带着人去了偏僻无人之处。
“将军，太子的脉象非常复杂，若是经验不足之辈，第一时间便会以为他是风邪入体……”陆军医摇头晃脑，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你别给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告诉我结论。”
陆军医轻咳出声：“我怀疑太子中毒了。”
顾培青面色微变，压低声音问：“你能解吗？”
“将军，你真看得起老朽！你我相交几十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培青扭头走了。
不过几个呼吸后，他又想起了什么，转了回来。
陆军医摸着胡须，慢悠悠问：“将军，您怎又回来了？”
“太子请来的几个大夫，可有办法？”
陆军医神色迟疑：“这个啊……”
“有话快说！”事关顾明姝，顾培青心底急得不行，而在老友跟前，根本无需掩饰自己情绪。
“刚刚将军扭头就走，我这话没说话，现在心里憋得慌。”
顾培青磨牙，可莫名心又定了定：“你说。”
“我啊，一心钻研的是外伤愈合，于解毒一道却没多少研究，实在无能为力。至于你问另外几个大夫，他们也没办法。不过二小姐能够研制出疫病的解药，想来于解毒上有些心得，或许有办法！”
“那丫头，就是瞎鼓捣些东西。”顾培青口里淡淡的，可眼底的骄傲却怎么也止不住。
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他有自信护住女儿。
“二小姐出来了。”
便是这时，陆军医眼角余光看到有人从屋内出来，忙提醒。
顾培青看过去时候，便发现除了女儿之外，太子居然也跟着一起。
他当即过去。
“参见太子。”
“顾将军，不用多礼。”太子扶住他的手，眼底带着明显感激：“将军培养了个好女儿。”
顾培青目光扫向另一边，就见顾明姝低垂着眉眼，站在那儿，看起来非常乖巧。
可在跟他老朋友聊过后，他心底某些猜测被不断放大，只觉得她是在卖乖！
一时间真的是，又气又无奈。
想留在飞云城，好好跟他说，他难道会蛮不讲理？
若是当真操作不好，太子死了就死了，给自己惹一身腥岂不是不痛快？
某人显然忘了，就在不久前，他还命令手下用计骗顾明姝离开！
“太子过奖。”
“孤可不说大话！那些个大夫，研究了好半天没个主意，只由着孤被病痛折磨。可二小姐到后，只给孤针灸了一会，孤便觉得肺腑轻松好多！这神医之名，当真是名副其实！”
太子言语之间满是推崇热切：“孤这病，接下来便拜托二小姐了。”
“殿下，这万万不妥！”顾培青神色严肃：“殿下乃万金之躯，而这丫头只习得三脚猫的医术，哪儿能担此重任！此地离北域不远，日夜兼程，殿下只需等上三日，便可等到御医！”
太子哈哈而笑：“顾将军，您这是多此一举啊。您还不知吧，北域此次疫病，便是二小姐研究出替代的药物，缓解了危机。有顾医女在，又何必舍近求远！”
顾培青暗自握紧拳头，可面上却叹息道：“殿下，这丫头太过年幼，年轻莽撞，臣担心她会冒犯您！”
“顾将军，孤和二小姐，是医者和病人。二小姐无论作何，都是在救孤，怎么能说冒犯。谁敢为此指责二小姐，孤第一个绕不了他！”
“殿下如此看重，真是让老臣倍感荣幸……”顾培青说着谦虚的话，可心却松了松。
小姝暂留下一事，已无法改变。
既如此，他就为她铺一层更平稳更安全的路。
而这番举动，也让顾明姝胸腔一阵发热。
和太子说完话后，顾明姝主动送她爹出门。
两人刚走出驿站，顾培青便停下，他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停了停，叹息道：“别送了，好好在太子身边当差。”
顾明姝扬起头来，目光儒慕带着依恋：“爹，你放心，我会好好做的。还有我长大了，会保护自己。”
也会保护你们。
顾培青虎目嗖的瞪过来，骂道：“你还长大？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你八十岁了，在老子跟前也是小孩子。”
顾明姝那点复杂情绪瞬间一扫而空，毒舌道：“暴躁，易怒，爹，您这是心火过旺，接下来七天您还是别吃肉了，吃素！”
“臭丫头，你说啥！”顾培青眼睛都睁大了。
练武之人，消耗大，吃上一锅饭，也抵不上一碗肉扛饿。
他忍不住磨牙，心说：亲生的，还是个姑娘，不能揍！
“爹，女儿是为了你好！除了这七日禁肉，最好再喝半个月黄连汤！”
算了，还是揍吧！
顾培青吹胡子瞪眼，看着一溜烟跑远的人，眼神很快柔和下来。
顾明姝往驿站内走去，步伐带着些许轻松！
成功留在太子身边。
接下来，只需要盯着他，确保这位不昏头出昏招……
“娘子！”
顾明姝微楞，侧头看去，就见霞光里，某人倚靠在树下，手中一把折扇，好不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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