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毅眼底露出痛苦来了，便是努力维持这冷硬神色也维持不住了：“是二小姐，二小姐来了。”
顾培青整个人晃了晃。
他早已经知道答案了，可如今再次从宁毅口中听到结果，依然有种承受不住的痛苦。
他的二女儿啊。
自小便被他如珠如玉宠着的二丫头！
这瞬间，顾培青心底想了很多。
跟大丫头不同，前两个孩子生下不久，他们夫妇就接到了很重要的任务。
当时的他们，也心疼大女儿和大儿子，可相比起天伦之乐，他们夫妇更清楚，如果他们不离开，天下乱战还不知道会维持多久。
等到五年后，乱战平息，当时还是太子的庆和帝成功登基，顾培青随后被封为元帅，统领三军，镇守边关。
虽然当时，边关的冲突依然没有阻止，但此时整个天下已经基本安定。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夫人再次有了身孕，生下了二丫头。
顾培青也不是不疼爱自己孩子。
可他把大丫头和大儿子接到身边的时候，那两一个六岁一个五岁，人嫌狗憎的年纪，到了边疆后，两小的就是混世魔王，天天都有人跑过来告状。
对比之下，刚刚满月的二丫头，就是天下最可爱的小棉袄。
“二小姐她来了，她把敌军引走了。”宁毅跪倒在地上，眼底满是痛苦。
宁毅的爹娘被大宛士兵杀死后，他便沦落为孤儿，一直流浪，后来是二小姐救了生病的他，还把带回顾家。
再后来，他被顾帅收为义子，和二小姐一起长大。
在宁毅心里，二小姐是他付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可现在，他活下来了，二小姐却死了。
“属下想跟上去帮忙，却力竭昏迷，再醒来时候，周围已经是血海尸山。”
“二小姐，他没了。”他一点都不想说出这句话，可他的性子却容不得他隐瞒。
“大帅，您杀了我吧。属下没用，无法带人脱困，还劳烦二小姐以命相救。我……咳咳咳！”因为太过痛苦，他的心脏开始抽疼，呼吸更是变得急促了起来，好似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
顾培青也很心痛，可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忍不住喝道：“死什么死！明姝她，付出性命，也要保住你们。你若是这个时候死了，岂不是让她白白牺牲了？”
“宁毅。”顾培青咬牙切齿：“你给我活着，好好活着！”
“你若真想死，那就去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要是能杀到犬戎大宛的王城，那就是给小姝报仇了。”
“是，属下领命，属下一定会杀光那些人。”宁毅哽咽的应了声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顾培青面色微变，口中担忧：“军医！”
“来了，来了。”
在战场上忙成一团的时候，有几个人却骑着马儿快速奔跑。
京中。
暖风按照以往时间开门营业，东西还没整理好，便有人快步跑进来。
“来看病还是问诊？”话出口，便看到进来的是翠微。
“小姐来信了。”翠微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暖风神色微变，立刻起身将药铺关了门。
*
镇南侯府，顾明华端坐在上首，她一身神色襦裙，看起来便是那最端庄温雅的闺女，可当她目光淡淡扫过来，眉眼之间带着的锐利之气却让人觉得好似在面对一直猛兽。
“你是何人？”她冷声问。
“奴婢是二小姐的婢女，此次而来，是为了送信。”清风不卑不亢的回答，随后将信给过来拿信的人。
顾明华神色一派高深莫测，可等她看完信中内容，神色，直接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你的主子是谁？”
“顾家二小姐，顾明姝。”清风不紧不慢的回答。
顾明华的呼吸不自觉加重，她眸光闪烁，神色有些激动问：“她人呢？还好吗？”
清风轻声道：“婢子走时候，主子一切都好。”
“行，我知道了。”只几句话功夫，顾明华已经恢复冷静。
对方身份，还有这封信里的内容，她都需要去仔细查证一番。
顾明华以为，再如何，也得等上数日才有结果。
却不想，她的心腹匆匆而来，手里还拿着一只信鸽。
“夫人，出事了。二小姐她为救太子殿下，遭遇埋伏，人……没了。”
顾明华这次神色直接变了，哪里还有刚刚那端庄主母的模样：“你说什么？”
再三确定后，她忍不住露出悲意。
小妹出生后，顾家镇守边关。
虽说彼时天下初定，可边关并不太平。
小姝几乎是她亲手带大的。
“夫人。”清风声音也有点颤抖：“我主子说，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便是没了她，也不影响计划实施。若是您……不同意信中所为，便放出信鸽，她准备了第二个计划。”
清风神色悲伤的将一个笼子放下。
本高坐在上人，忽的起身，抽出旁边架子上的长刀。
只听砰的一声，那笼子已经被劈碎。
顾明华眼眶红彤彤的，声音里压抑着颤抖：“我虽已嫁给镇南侯，却不是和顾家分裂。你我一体，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位真对顾家动手而无动于衷？这件事，我允了！”
等下人都出去后，顾明华眼泪刷的流了出来。
“小姝，你这丫头，怎忍心，忍心……”
清风吹过，吹动竹叶沙沙作响。
雅致的小屋，却蕴藏着浓浓的悲痛。
将军百战死。
谁家的儿女归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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