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后悔，自然是开玩笑的。
既然决定了要从事这份事业，既然决心要不断变强，那么方熙就绝对不会站在这个路口踌躇不前！
模拟的痛苦与绝望又算什么？自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一线的危机，又不是没有品尝过削肉刮骨的痛苦。虽然胡绮说得挺吓人，但方熙并不觉得接下来的训练能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
随着那些弥散开的乳白色气体被吸入，方熙缓缓闭上眼睛，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阵地虚弱……
那是一种无比羸弱，困倦的虚弱感。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个冰冷的夹子，钳着自己的尾巴……很痛……
“尾巴？我怎么会有尾巴？”
方熙绝对没感觉错，有没有尾巴是感觉得出来的，当一个人真的有尾巴，且尾巴被拽着时，就能深切地感受到尾巴被拽的感觉。
他强睁开眼睛，顿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被一只大手用夹子捏着尾巴拎起，倒吊在半空中。
那是个人，一个看不清相貌的大叔正微笑着夹着自己的尾巴，提溜到一个大塑料盒上方。
“我变成了……老鼠？”
方熙迷瞪着他的小眼睛，能看到自己粉嫩的身躯。
粉嫩粉嫩的，连毛都没有，甚至稍微半透明地看到皮肤里面的经络。他身体蜷缩，连肢体都伸展不开，赫然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胎鼠。
痛，只有痛，无论是凉风吹过那薄如蝉翼的皮肤，还是粗糙的夹子弄伤了他，他都只能被动承受。
“卧槽，属什么就要变成什么吗？早知道老子就说属龙了！”
心中疯狂吐槽，却只听“哗啦”一声，那个大叔翻开了一个塑料盒子，钳着他往里一伸。
“我是个宠物鼠吗？这是他给我准备的小窝？我要跟一群老鼠窝在一块？”
方熙暗自寻思，可他很快发现，胡绮所谓的常规意志力训练，超乎他的预料。
“开饭了，小黑。”
随着那大叔的笑声，方熙就感觉钳子一张，自己直接摔在了充满沙粒的地方，粗糙的沙粒让他的粉嫩皮肤布满了淤血。
紧接着阴冷的感觉袭来，他惊悚地看到，一条大蛇正盘踞在不远处，吐着信子感受着环境里是不是多出了什么。
“草草草……”
方熙看着那条饥饿的蛇，直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了他。可是，他竟是连动都动不了，别说站起来，就算是趴正都做不到。
他仅仅是一只胎鼠，一个生出来就是为了喂蛇的存在。
脆弱至极的他拼尽全力，也只能轻微地扭动，但这种扭动也仅仅表明他是个活物。
“呲呲……”
大蛇似乎察觉到了他，滑动着撞到塑料板，随后沿着塑料板一路滑行。
方熙虚弱地连身子都翻不了，当蛇头在他身后时，他甚至不能回过头看一眼，只有战栗。
刚出生的胎鼠，面对一条冷血的蛇，这是何等的无助。
跑？不存在的，他能翻个身子都算他牛逼了。
绝望到顶点的方熙，好在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志力训练，才能不断地在脑海中破坏这恐惧氛围，而保持理智。
但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扑上来把他吞掉的恐惧，还是挥之不去。
事实上，想要结束这一切，只需要在心中默念弃权就行，脑内芯片会通知外界的研究员，终止眼前的幻境。但方熙忍住了，硬就硬到底，他自己选的。
“你倒是咬啊！”
方熙等了半天，可却迟迟没等来蛇吻。
而他只能看到蛇尾，却看不到蛇头，完全也无法估计那冷酷结果什么时候扑上来。
就当他在这绝望氛围中提心吊胆时，那大叔不耐烦了，骂咧道：
“你是不是瞎？就在这你怎么找不到呢？快吃啊。”
方熙一愣，暗骂蛇不就是瞎嘛，他的体温很接近环境，蛇除非信子碰到自己，否则是很难发现他的。
刚想着，就见蛇从另一头滑过，冰凉的鳞片都搓到自己背部了，也硬是没发现自己。
这笨蛇顺着盒子边缘环绕了一圈，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家养的蛇就是……咝——”
方熙刚想松一口气，就感觉到一阵剧痛，紧接着世界都在翻转。
那是大叔用夹子拨弄了一下他，硬生生让他翻了好几圈，搓开许多石子，撞到了大蛇脸上。
“麻蛋，要完！”
方熙心里的弦瞬间绷到了极限。
“嘎……”
果然，就见那蛇以闪电般的姿态一口将他咬住，恐惧瞬间飙到极致，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本能地颤抖。
紧接着，蛇口一吸溜，他就往那腥臭的深渊中陷去，身体被挤压碾碎，难以形容的痛苦令他差点崩溃。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再一眨眼，他直接从不知何时打开盖子的舱室里坐了起来，浑身都是汗。
“靠……”
阴冷与疼痛还在身上阵阵泛起。
他并不怕蛇，但当成为一名胎鼠时，看待世界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他当人的时候，从没想过蛇是那么的阴冷恶心。
还有那被人夹起来送到蛇口的恐惧，以及自身的无力，整个过程的绝望营造是他当人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体会到的。
摸了摸身上，方熙双手撑着舱壁，不让自己软倒下去，努力大口的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此时此刻，他感觉无比的安全，那是生而为人的幸福。
“如何？是不是很刺激啊？”
坐在一旁的胡绮笑着递过来一条温热的毛巾。
“这就是你们的意志力训练？还真是……够绝望的……”
方熙接过毛巾木纳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嘴里喃喃地低声道。
“面对真正可怕的入侵者时，只会比这更绝望。克服恐惧，不屈服于无力，在最绝望的时刻亦能保持斗志，是每一个外勤间卫的必修课。”
胡绮十指交叉支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回应道。而这时，方熙也终于从刚才的情绪中缓了过来。
虽然自己也算是经历过不止一次的生死危机，但那时候的自己，总归能有尝试反抗的机会，而不像刚才那样，除了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不断煎熬，不断遭受折磨，却全无自主之力。
“这还是初级？那更高程度是如何的？”
方熙问道。胡绮饶有兴趣地瞥了他一眼，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了笑，随口道：
“你竟然这么快恢复过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大部分刚刚转正的间卫，在第一次面对意志力训练后，心智都会蒙上阴影，表现不会比你更好了，你的意志是一流的。”
“是嘛……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好好晒晒太阳……”
方熙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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