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陛下,禹城大败,援军不及,陈将军殁了。”
“混账!”一把折子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众臣惶恐,悉数跪下。
大殿之上唯有一人背脊挺直,巍然不动。
年轻的帝王站在案台前,阴翳的目光扫视着底下的大臣们,目光落在那唯一站着的俊美男人身上,徒然变得狠戾起来,可不待他开口,就被一旁的老太监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衣袍,制止了。
帝王狠狠地瞪了老太监一眼,猛甩了下衣袖,压抑着怒气坐回了龙椅之上。
“报――”
“靖国遣人送来议和信。”
“呈上。”老太监接过奏折,目光一扫,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垂下头把奏折呈给了皇帝。
“十万两黄金并割凤、柳、幽三座城池以偿……”帝王一字一句地念着,每多一个字,声音愈发阴翳低沉。
他将奏折狠狠甩在案桌上,连带着毛笔被惊落在地,浓墨在地上划过一片狼藉。
“这,欺人太甚。”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朝中无大将,这……”
随着这话一落,众多大臣的目光却是不由得看向身前伫立着的背影之上,是敬畏也是信服。
高座之上的帝王全收入眼底,怒火更甚。
“滚!都滚!”帝王发泄着怒火,奏折散落一地兜头砸落在说话之人的脑袋上。
摄政王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
“王爷,陈将军的妻儿子嗣都安排妥当。”
啪。
半截毛笔滚落在地上,将暗卫的声音堵在了喉间,却因为摄政王不曾开口,对于那半截毛笔亦不敢妄动。
摄政王将断裂的半截毛笔放到一旁,面不改色地又取了支新的,沾了墨水继续写字。
“王爷,皇帝将战场当做是与你的博弈,拖延军饷和援军这本就是儿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陈将军的牺牲不会一文不值。”
“本王知道。”
摄政王制止了客卿们的安慰之词。
“我等退下。”
摄政王将毛笔拿开,目光看向窗外,夏日的阳光总太灼热耀眼,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一片通黄,如同干涸的黄土地,几欲碎裂。
“有消息了吗?”
“禀王爷,不曾。”暗卫单膝跪地,垂眸不敢多言。
预料之中的答案,摄政王没多大意外,思及这些时日姜暮笙久病不愈,转而问道,“暮笙兄他,病情如何?”
“问他们,何不如问我。”门外悠悠传来一道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来人身段修长,背光而来,看不清容貌,只觉身形过于清瘦。
“已经好些了,”姜暮笙掩唇轻咳了下,走了进来,弯腰将地上的断笔拾了起来,放回桌案上,轻声,“不过是老毛病罢。”
“令妹之事,是我考虑不周。”摄政王垂眸,低下了高傲的头,他虽考虑周全,却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与你有何干系?不必自责。”姜暮笙摇头,唇畔扬起一抹浅淡的笑,眉目舒朗温和平静,声音温柔如同在说一段祝福,“胭胭一直没有消息,想来便是最好的消息。”
“太师那里。”摄政王望着自己的好友,眉中终是划过一抹愧疚。
“父亲虽看似风流洒脱,脾气却倔犟之极,他若是心意已决,任谁是劝不住他的。”姜暮笙依旧摇头,没有任何怨怪,目光从摄政王身上依赖落在一旁置放的残局,“不知崎弟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却之不恭。”
“我还记得崎弟初次到我家中做客,也是如今这般光景。”
“是。”摄政王落子,“那时我骄矜倨傲,不愿落旁人半分,竟是自不量力妄图与笙兄一较高下。”
姜暮笙摇头失笑,“崎弟妄自菲薄了,彼时我不过仗着年岁稍长,棋高一着罢。”
“如今,倒是我不自量力了。”姜暮笙思索了几息才落子。
“若有朝一日,还望摄政王保胭胭安然无忧。”
“有笙兄在,何须忧虑这无影之事。”
“你知道我时日不多了。”
啪――
摄政王看着那颗徒然落下的黑子,皱了皱眉,又从棋瓮中捻了一颗出来,“庸医之言,如何能信。”
姜暮笙但笑不语,那笑容太过唯美,也太过单薄,一如他本人,几乎要乘风而去。
摄政王抬眸看着他,秀挺的长眉微皱,凤眸微敛,语气低沉,掷地有声,“天下皆知姜府嫡女即将成为我府上的女主人,我自会护她无恙。”
姜暮笙摇头,“胭胭性子纯然,若是王爷有了心爱之人,无需顾念,自可将胭胭休弃。”
闻言摄政王皱眉,将手中棋子放下,认真地看着姜暮笙,一直一句如同誓言,“本王府中只会有一个女主人。”
姜暮笙仍是摇头。
摄政王直直地看着他,姜暮笙与他对视,目光无半分闪躲。
摄政王狠狠地拧了下眉,语气冷硬:“若是她想离去,本王自不会强求。”
“谢谢。”姜暮笙颔首,将手中的白子落下。
“你所问所虑不过是我不会善待她,为何认定我不是她的良人?”
“啊崎可还记得初次见到胭胭?”姜暮笙不答反问。
“她着一声毛绒绒的雪白狐裘,于雪地之中,如一颗暖烘烘的糯米团子。”摄政王回答地不假思索,唇畔上依稀能记起那湿漉漉又甜腻的触感,还有那个小团子一把拽下他命定之人的玉佩,万分娇纵的言论: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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