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身处天工骄傲自豪。”祁泽回答，褪去脸上与祁锐极为相似的不正经，这个男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极为可靠的创兽师。
“只还有一事想要五长老指点。”祁泽没有用叔叔这个亲近的称呼，而是称祁锐为五长老，亦表明他此时的态度。
“何事？”祁锐问，却见祁泽并不回答，而是不断看向路浅。
路浅轻扯嘴角：“我突然想起柳祭司和封族长找我有些事……”
这么明显的想要他滚出去，路浅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他对祁泽和祁锐之间的对话也不感兴趣，叫上小天倾就去找封夜和柳羲。
“这些可以说了吧。”祁锐也没有阻止，等到人离去才问祁泽。
“天工一族实力不弱，气势不减，族人又团结，为何我们不能够在这个时代拼一把，而是要将希望寄托于万年后的一个少女身上？”祁泽终是问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他们如今这个时代的天工一族创兽师并不弱。
在寰宇称霸的天工一族，说一不二令寰宇各族不敢冒犯的天工一族，帝尊众多的天工一族，为什么不敢和那想要他们灭亡的家伙一战。
放任天工一族成为一个筛子，让那些明显对天工一族不怀好意的寰宇修士进入天工一族，这不是白白破坏了大好的机会，方便了恶人。
难道如今这个时代创兽师的命就不是命吗？
与其破坏了这大好的局势，让自己陷入不利之境，何不放手一搏，便是不成功也还有退路，若是成功了岂不是不需要后续的事宜，他们天工一族最是尊贵的女孩也能够在众人呵护宠溺中长大，而不用背负巨大的责任与苦痛。
“这个问题，你不是第一个提出的人。”祁锐神色陷入怀念，“我曾经也有这样的困惑，天工一族知道这件事情的很多创兽师都有这种困惑。”
“有的人像我一样，最终认命，成为了留在这里为天工一族谋划发展的一员，也有的人终不能接受我们自暴自弃的妥协，选择离开。”祁锐轻叹了一口气，“他们又哪知我们并不是自暴自弃，正是为了保全更多的族人与血脉，为了保全天工一族，才做出这种选择。”
“你以为我们不想要让所有人活下去吗？这些人不仅是与你朝夕相处关系亲密的亲友，也是我们的。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死亡，我们的心里何尝不难过。”只是难过，也依然要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做，他们根本没有出路。
“只有引狼入室，让那些性子自大傲慢的寰宇修士以为天工一族不过如此，他们才会在对敌中轻敌，也唯有如此，天工一族才能够幸存保全一部分人。”祁锐说，“这是历代天工一族祭司算出来的最佳结局。”
所以，为了天工一族，便是要让他就此死亡，哪又如何。
祁锐的手指轻抚小天倾送给他的叶形袖扣，那一枚以忘川草为主体的袖扣随着他的轻轻摩挲闪动着微亮的光芒。
“我知道了。”祁泽点头，带着几分沉重。
“所以，我们真的没有多少相处时间了，是吗，小叔叔。”祁泽的眼中隐隐含泪，只是少年的倔强骄傲不允许他露出怯懦的一面。
“是啊，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吧，祁泽。”祁锐伸出手揉了揉祁泽的脑袋，别扭的侄子自长大后就再也不愿意让任何人摸他的头，如今却极为乖巧一动不动。
“小叔叔，我舍不得你们。”他不想要在万年后孤苦伶仃一个人。
虽然那个时代的他能够认识新的朋友，新的同伴，新的一切。
但这占据着他记忆重要位置，代表着他前半生的一切，如果就此消散，他也就缺失了一部分。
“我也舍不得你，要不你别去了？”祁锐笑道。
“滚！”祁泽原本的不舍瞬间被祁锐这句话给磨灭了，除了他还有其他青阶创兽师人选吗？
那些人有他天赋高，有他这十三年日日夜夜的学习与磨砺？
那些人根本比不上他，这个时候换人，他成什么了？
便是可以，不负责不考虑大局的他又有何脸面留下来面对熟悉的亲友！
“我去找大哥，好长时间没见了，小叔叔你还是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待在这吧！”祁泽翻了个白眼，走得毫不犹豫。
祁锐在祁泽走后，脸上笑容缓缓消失，他轻叹了一口气，联系柳羲。
“祁锐，有事？”柳羲的嗓音淡淡，他似高山白雪，像是每一个算师那样带着神秘与清高。
只是不同于那些寰宇的算师，天工一族的算师在面对天工一族的族人时，会像是一个正常的有血有肉的人。
“柳羲，武原那些人怎么安顿？”也是今日和祁泽说起这件事情，祁锐才想到他们天工一族还有一批不服他们选择离开天工一族的创兽师。
那些创兽师并不是不爱天工一族，也不是不在意天工一族，正是因为太在意了，他们才不能接受他们的选择。
他们不愿接受天工一族就此凋落碾入尘埃的命运，骄傲的他们宁愿战死到最后一刻，也不愿意妥协接受自己与天工一族的结局。
他们从来没有怪过那些离开天工一族的创兽师，他们理解那些人的内心。
那些人永远都是他们的一份子。
之前没有想到这些人，是因为那些人不在身边，更是因为那些人不见得会听从他们的安排。
若是老老实实听话的人，也不会做出离开这种决定。
“他们……”柳羲也终于想到了还有这么一群人，实在是距离太远，而且双方闹得很不愉快，他安排了那么多，也没有想到那些人。
“他们不会听我们的。”祁锐声音带着几分沉重。
“顺其自然吧，我师兄也在那群人中。”卜钰闭了闭眼，终是轻叹了一口气。
他的师兄，实力不下于他，若不是那位实在是不能接受他们的妥协与选择，和诸多天工一族创兽师一样选择了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这祭司之位也不会轮到他。
那个人应该也算到了这个时代突然出现的小天倾，关于对方为什么迟迟没有出现在小天倾身边，卜钰不去猜测，也不想要猜测。
他只知道，那些人不会对不起天工一族，不会伤害天工一族，而这，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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