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英昏迷之后尚有知觉,伤口的剧烈疼痛其自昏迷中仍不住抽搐,也不知过了几日他再有知觉时,鼻中都是清馨的花香之气,只是伤口的疼痛仍丝毫不减。张少英意识若有若无,浑身疼痛,只觉生不如死。如此再过得时日,张少英只觉一双滑腻的小手在替自己包扎,换洗伤口。清馨的花香之中,张少英闻得与密地那菩提花一般的花香,且伤口每换洗一次疼痛便稍减一分。但不过多时周身却又隐隐疼痛起来,好在不似颈侧那般强烈,也可忍受。张少英意识渐近清醒时,知有人为自己治伤,却睁不开眼,只是周身疼痛愈来愈烈,丝毫动弹不得。胡思乱想之际,偶尔闻得那花卉之香,只觉时而隐去时而浮现。往后张少英意识已清醒,每次换洗伤口时,那清馨花卉香味便随身而来,伤口处理毕即又隐去。
这日,张少英周身疼痛尽去,神智清醒,缓缓争开眼来。只觉躺在一张软炕上,香气弥漫,暖帐披落。
张少英微微一侧身,颈侧一阵巨疼,不觉呻呤起来。突听得一少女的惊叫声:“啊!老大,你醒了?”声音甚粗,尤其是那句老大颇觉熟悉。再睁开眼时,张少英见一个十五六岁,皮肤粗黑,稍显稚嫩的熟悉面孔趴在床侧,一双大黑眸子正闪着惊奇的目光。张少英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想不起是谁。少女见他不说话,惊道:“老大,你可好些了?我是小芳你记得吗?”说时,小手自张少英眼前晃了晃,神情颇为关心。经她一提醒,张少英仔细一瞧,原来竟是多日不见的于芳,顿心头一暖。张少英稍微动了下,虽不能大声讲话,忍着疼痛,轻声问道:“这是在哪里?”于芳听张少英认出了她,大喜道:“老大,这里是玉琼山,你等着,我去叫瘦马他们。”说罢,也不等张少英问话,大叫着奔出房去。听得自己竟在玉琼山,张少英想来定是柳天波将自己送来,回想起巨工那一枪,若非柳天波搭了一脚也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在,霎时一阵心有余悸。他此时见得于芳犹如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心中极是欢喜。稍微瞧了瞧,见自己躺在一处大厢房中。房中布置的极是雅气,室中挂满字画,桌椅之畔均摆满小盆兰花,香气弥漫,便是张少英昏迷时所查觉的清馨花香之气。
正自打量时,张少英但听屋外吵吵闹闹的,许多人奔进厢房。听得那熟悉的吵闹声,张少英知是瘦马他们。瘦马领着一干人奔进房中,大家都换上了新衣袄,神形焕然一新,人人欢呼雀跃,高兴万分。众人围在张少英床侧,上前嘘寒问暖,极是关心。张少英一一瞧过,房中只有八人,不解问道:“怎的就你们八个?”他本自担心果果,这时见他穿着新棉衣爬上炕来。瘦马却将他拎小鸡似的夹在腋下,任由他大喊大叫。众人听得问话,霎时哀声一片,于芳则向张少英言说了由来。原来他们在九届卫八界所装扮的镖师掩护下送往玉琼山,路上遇到不明身份的贼人袭击,百十余众面对三倍于己身的不明敌人,一众人又不会武功,半个时辰便倒下了十四人,剩下的六人,包括年岁最小的重重,皆重伤不治而亡。张少英闻言霎时犹如晴天霹雳,那日询问柳天波瘦马一行的安危柳天波便犹豫了一下,张少英便察觉不对劲,倒也未多想。霎时,昔年背尸身回狐山的凄惨经历犹如大石重重的压在他胸口,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一行二十九人,一仗折了二十人。经历过来路上的大仗张少英也明白其中的厉害,但他无法接受这样巨大的失去,那一个个的兄弟姐妹皆是他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个个都是他的宝。尚未想清楚,张少英便再度昏过去。
他这一激动无疑加重了身上的伤势,昏睡数日方才稳定。虽在昏迷中张少英依旧双拳紧握,自是心绪难平,过了近十日方才再次苏醒过来。张少英虽在昏迷中,心中却也接受了这样事实,那些敌人想必柳天波一定清楚,等自己牟足了劲,一定要报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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