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浪滚滚,黄沙漫天,上下颠倒,乾坤难辨。
动物对灾难比人类敏感的多,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此时也是躁动不安,甚至是上蹿下跳,满蒙骑兵已经无法控制坐骑。
随着风沙越来越盛,敌我双方几乎睁不开眼睛,大地禁卫与八旗兵之间的厮杀越来越弱。
朱思明见敌人已经顾不上自己,勉强将部下聚集到一起。
“把你们的内裳撕下来蒙住脸,免得沙尘进入眼耳口鼻。”
仿效当年的蒙古人,大地禁卫的内裳都是丝绸所制,此时完全可以充做临时面纱。
大地禁卫向来信服朱思明,对他的决定毫不迟疑。
朱思明本人却是掏出一块青色丝巾,任秀秀曾经用来遮挡脸上的伤疤,如今用不着,却被朱思明要来做个纪念,不想此时却派上用场。
“来,所有人手拉手,不要分散,伏低身子,向东方移动,看看能不能寻个避风之所。”
朱思明勉强挡住风沙,正准备与部下撤离。
不想刚刚有所行动,忽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朱思明受死。”
变生肘腋,又有风沙影响,朱思明五感难免稍有迟钝,骤然遇袭,却已经来不及闪避。
唯一能做的就是收紧后背肌肉,以重甲硬抗这一击。
“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狼牙棒,鳌拜。”
朱思明只感觉五脏欲裂,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在面纱之上。
“呀,”
朱思明终究非一般人,重伤之下犹如疯虎,循着狼牙棒向鳌拜杀来。
鳌拜虽然也是目不能视,可手中感觉清晰,狼牙棒确实砸到了实处,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朱思明的利斧已经劈到他的胸前。
冰天雪地里磨练出的女真野人果然不凡,鳌拜勉强提起狼牙棒,堪堪挡住铁斧,只是太过仓促,加上铁斧力道太强,狼牙棒生生撞在胸前。
鳌拜只觉胸骨咔咔作响,一个闷哼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等他缓过神,朱思明再次杀来,鳌拜终究非泛泛之辈,举起狼牙棒挡住铁斧,彼此连过数个回合,却未分胜负。
随着风沙越来越大,二人已经无法厮杀,朱思明甚至将铁盾丢弃。
慢慢的,鳌拜被风沙吹的无影无踪。
朱思明勉强聚集的锐气也逐渐散去,只觉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追杀鳌拜,只想与部下尽快汇合。
可惜他刚刚追杀鳌拜走的太远,现在已经无法辨认方向。
无奈之下,只得寻了一个方向,埋头前进。
风沙越来越大,天地一片昏暗,一个不慎,面纱被大风吹走,朱思明彻底无法睁眼視物。
胸口越来越痛,脚下也越来越虚浮,只觉随时要被大风吹走。
天越来越暗,风沙依旧翻滚,朱思明意识越来越模糊,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
朱思明忽然眼前一黑,随即失去知觉,身体犹如朽木乱石,随着飓风四处翻滚。
三月初五,夜色很沉,天地间寂静一片。
长安县,神武大将军府。
朱思明虽然受封夏侯,但府邸依旧是神武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的正房乃是朱思明和任秀秀的住所。
门窗上的红双喜依旧鲜红,房内的摆设并不十分奢华,却也十分大气。
巨大的黄花梨拔步床被粉红色纱帐笼罩,一阵微风吹过,显现出一床火红的喜被。
任秀秀恍惚之间从梦中醒来,忽然看到朱思明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前,浑身甲胄依旧,只是有些风尘仆仆,脸色也有些苍白。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任秀秀神色一喜,连忙起身,伸手就要去拉朱思明,然而朱思明仿佛是一片虚幻,任由她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慢慢的,朱思明的身影越来越缥缈,仿佛随时就要散去。
“夫君,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任秀秀越来越急,可朱思明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身影也越来越淡。
“不要,不要,夫君。”
忽然,任秀秀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喘息了许久,这才发现自己依旧在床上。
“梦?怎么会做这种梦?”
“夫人,你怎么了?”
小璃披着衣服快步走了进来,接着将房间的烛火点上。
“呀,你怎么出了怎么多汗?快躺下,可别着凉。”
任秀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大汗淋漓。
小璃给任秀秀盖好被子,连忙去拿干毛巾过来给其擦拭。
“小璃,现在几更天了?”
小璃一边忙活,一边道:“这会儿差不多四更天了吧?夫人,你怎么了?”
“做了个奇怪的梦?”
任秀秀依旧有些恍惚,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夫人是不是梦到大将军了?”
小璃嬉笑了一下,使得任秀秀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只是睡意全无。
“小璃,你去睡吧,我想自己坐会儿。”
小璃离去之后,任秀秀呆呆的坐在床边,心情平复了一些,可依旧有些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心爱之物正在远离。
莫名之间,朱思明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英亲王放心,朱思明绝对难逃此劫?”
原来蒙古贵族图赤带着阿济格一路北逃,终于在黑风暴到达之前找到一处避风之所。
外面的风沙鬼哭神嚎的刮着,阿济格靠着石壁,面沉如水,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鞑清的生死大敌被困黑风暴,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只是代价未免太大了。
五千人马,如今只剩下两三百侍卫,被困沙暴的数千人,也不知道最后能有几人生还。
蒙古人死再多,他毫不怜惜,只是那两千多八旗兵可是他的心腹,若是全部折损,几乎是断折一臂。
黑沙暴仿佛将大地翻了一遍,足足过了一天一夜,终于逐渐平息。
随着风沙平息,越来越多的满蒙士卒开始向北方聚集。
“奴才鳌拜,拜见英亲王。”
狼狈犹如土人的鳌拜跪倒在阿济格面前。
“鳌拜,朱思明死了没有?”
“奴才不知,”
鳌拜咧了咧干涩的嘴唇,脸上露出一丝羞愧。
阿济格神色一变,心中大失所望。
这时,鳌拜又道:“不过,朱思明被奴才用狼牙棒打伤,应该伤的非常重,如此风暴,想来没有生还的可能。”
“哦。”
阿济格眼中一亮,心中升起一丝希疑。
“英亲王,咱们不能继续停留,明军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若是发兵拦截,咱们恐怕就危险了。”
就在阿济格考虑要不要继续搜寻之时,蒙古贵族图赤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凝重。
阿济格看了看两千多残兵败将,只得匆匆北归。
与此同时,南方一处丘陵之中,走出一百多人马,只是人人脸上挂着悲戚和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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