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都过敏截断天师的话,转身向母亲与天子拜道,“证人如今就在府外,请母亲、皇祖父宣召。”
“快宣。”天子道。
于是洛小宁看见,周隼带着一干微服的衙役,又带着那胡家的哑仆进来。
这就是他们之前拜托周隼做的事。
哑仆虽然不能言语,但认得字,京中也有教手语的师傅。
通过沟通,他先说了宝船上的事,怎样被侍奉多年的主人背叛,又一五一十地讲了在胡家的见闻,因他忠心寡言,胡莱做事并未避讳他,他知道胡家发迹的大小事情。比如何时何地见过天师,又有如何熔炼提纯夜离草的汁液,才能让人如痴如醉,产生最大效果。
至于夜离草的副作用,他们自然也知道,实验中用了许多猫狗来测试剂量,猫儿能承受的剂量比人小很多,在一阵发狂之后,往往直接暴毙,他们就将这些猫狗埋葬在胡家某处院落,现在如果去挖,应该都有尸骨。
天子听了大惊,立刻叫人控制胡家,前去挖掘。
结果果然如哑仆所说,找到了炼药制香的设备,又有许多猫狗骨骸。
天子变了脸色,用一种难以置信,但又愤怒受伤的神情盯着天师:“朕这等信任卿家,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天师额头渗出豆大汗珠,但仍强辩道:“他一个仆人,受人怂恿,诬陷主家,也未可知。便是胡家当真如此大逆不道,那也是他们胆大包天,自取灭亡,与贫道何关?”
沫阳在一旁冷笑道:“京城谁不知道,胡家是抱住了天师这棵大树才发迹的,天师一张嘴,倒切割得干净。”
天师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纳首拜道:“贫道对圣上忠心不二,为圣上祈福,日夜抄经,侍奉丹药,都是自己先尝过,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圣上明鉴,胡家所为,贫道实在不知啊!”
他这番说辞,也有一定的道理。先前他为取得皇帝信任,自然进献了不少真的有用的药物,曾经为皇帝治好过多年旧疾。
而且,是人就有个偏爱,他在圣上身边多年,深得圣心,天子听他这样一求,多少有几分心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他。
此时,却看都过敏跨前一步,同样跪地道:“皇祖父,千万不可被他妖言蛊惑,臣还有证据!”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布小包,一层一层地展开,众人看去,有认识的叫出声来:“留影石?”
“正是,”都过敏道,“这里是另一项铁证。”
众衙役赶快前去卫护,让他把留影石里的内容放映出来。
图像如水波般徐徐展开,似乎是一家酒楼的内部。
这地方,洛小宁自然是认识的,她在这里吃过喷香的葫芦鸡,喝过上好的黄桂稠酒,此时在图影里看见,心中生出几分酸楚。
这块留影石,就是何梅娘怀璧其罪,生死未卜的原因。
当初她因楼里丢东西,暗暗布下留影石,没想到,拍到了了不得的内容。
画面之中,几人鱼贯而入,看装扮,都是东瀛的客商,穿着木屐,束起东瀛特有的月代头。
过了片刻,又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进门前左顾右盼,然后又拉进来一个年轻后生。
公主府上观看这图景的众人惊呼起来,因为这两人,尽管小心翼翼,穿着便装,但脸面大家都认得,正是在场的天师与“秦风落”。
进了包厢,两人就放松下来,与房中诸人打招呼。一开口,明显是东瀛语言。
天子大惊失色,挣开天师,连退几步,向左右喊道:“找东瀛话的翻译来!”
见此场面,天师与“秦风落”各个面如死灰,想要行动,但周身早被卫兵包围,长剑所指,动弹不得。
俄顷,东瀛话的翻译被招来,逐句翻译。内容更是震惊天下。
几名装扮成客商的,正是东瀛朝中高层或高层的直属手下,前来检查天师的任务情况。而天师所来,是向他们汇报,并给他们介绍“秦风落”。
总之,就跟洛小宁之前推理的差不多。这个“秦风落”原是东瀛血脉,通过假扮“小楼”接近都过敏(也就是真正的秦风落),最终鸠占鹊巢,成为当朝主掌刑名的大理寺卿。
几位“客商”连连称善,说这样夜离草的交易就可更加畅行无阻,不必担心受人阻挠。
这番话一翻译出来,可谓铁证如山,再无辩驳余地,天师瘫软于地,一众金吾卫早上去,将其五花大绑。
真相大白,沫阳扑上去抱着都过敏,泣不成声,连威严天子也有几分动容,过去抚摸都过敏头顶,叹息:“朕的外孙,真是命运坎坷……”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惨呼,众人看过去,原来是那冒牌“秦风落”。
也许他知道难逃一死,将腹部往卫士的长剑一撞,此时血如泉涌,眼看活不成了。临死前,似乎有话,招呼都过敏过去。
众人都拦都过敏,不过他道,让我过去看看,我有话问他。
洛小宁不放心,跟他挤进包围圈,生怕那地上之人再使什么阴招。
不过看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冒牌“秦风落”躺在地上,泪水长流。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在戏班,叫做‘玉生’……实则,我生在东瀛,因海难流落中土,又辗转被卖到戏班……”他艰难地道,嘴角泛起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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