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禾偏过头看着他。rn 梁彦目视前方,紧握方向盘,对她说:“感觉你有心事的样子。”rn 看了眼身后还在欣赏景色的两个人,李凝禾感觉自己隐藏情绪应该控制得还不错。rn “没什么,就是走神了。”李凝禾回答。rn 梁彦学什么都很快,好在最后有惊无险把车开到了半山腰的停车场。rn 然而正值周末,天高气爽,踏青和求佛的人撞到一起,整个停车场几乎全满,绕了好几圈,总算在最角落找到一个空的停车位。rn “我算是知道这里为什么没人停了。”宋楚涵提前下车,那手指比划了一下。rn 指着旁边的车位说:“这几格车位本来就小,这哥们还卡线停的,不太好停。”rn 说完宋楚涵和乔温抬头齐齐看向驾驶座的梁彦,眼神清澈让人不忍说重话。rn 梁彦无奈叹了口气。rn 明明只是大一岁,怎么跟他们在一起有种带小孩的感觉。rn 然后梁彦发现,他刚刚一路风驰电掣开过来的高伟形象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rn 方向盘打了好几轮,怎么停都停不进这么停车位。rn “方向盘往左打到底,现在松离合器一点点往后退。”rn 车尾又卡在拐弯处,横在半路的车辆像是笨拙的海豹。rn “怎么还是停不进去?”宋楚涵着急得绕着这辆转圈。rn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去继续兼职泊车了?”梁彦耸了耸肩。rn 在叹了口气后,又打算继续和这个停车位斗争,乔温已经在出馊主意要不干脆把车子抬进去。rn 李凝禾走过来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左右张望了一下没人,让梁彦下来。rn “我来倒吧。”rn 李凝禾看着后视镜中属于乔温的脸,心虚得让他们在周围望风。rn 转方向盘入档倒车一气呵成,走下车时,看到站在外面的三个人露出“这个家不能没有你”的期盼目光。rn 李凝禾没忍住笑出了声。rn 周末的山隐寺里都是人,刚走进去就看到许愿带那里已经挂满,来来往往不少人簇拥着,以最诚恳的姿势将希望寄托予神灵。rn 李凝禾学着那次殷巷红带她来的时候,请香去主殿拜佛供香,又走到侧殿供奉。rn 乔温一看就是经常跟他妈妈来上香,熟练供完后去系许愿带。rn “各位菩萨佛祖保佑,希望让我突然开窍,考得全会蒙得全对。”rn 李凝禾在正殿听完了师傅们诵经,在心中为梁盼祷告。做完这些,她也拿着许愿带跟在后面。rn 她注意到梁彦虽然一直跟在后面,但是全程没参与,只是插兜站在门口等他们。rn “你不一起去拜一下吗?”李凝禾问他。rn 梁彦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摇了摇头。rn “我不信这个。”他说,“小时候我曾经蹲在床底下祈祷过好多次,从来就没有灵验过,该挨得打一顿不少。后来我就觉得没什么好信的了。”rn 说到一半,恍然想起来李凝禾她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祈祷的。rn 梁彦又改了措辞说:“只是我不相信,我的心中没有什么信仰。”rn 说完又觉得不对,摇着头突然停顿,又低头笑了一下。rn 李凝禾却没笑,她从刚刚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些关键句。rn “你爸小时候一直打你吗?”她抬头问。rn 梁彦哽住,没有马上回答。rn 日头正好,照在身上让人不自觉泛起慵懒和熙的感觉。梁彦终于把手从插兜的姿势拿出来,用手背抵住额头。rn “对,”梁彦说,“上次你也看到了,生我的那个男人一向喜欢动拳头。他一喝酒就喜欢动手打人,我妈就是被他打走的,再加上本来结婚也是硬凑在一块儿,所以我从没怪过她。我小时候会躲进布满灰尘的床底下,然后被他拖出来。”rn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梁彦拿手指抵在李凝禾的眼皮正上方,“现在局势已经改变,他打不过我。而且你也救不了过去的我,好在我还没心理变态。”rn 最后一句话用上挑的语气说出来,梁彦原本想缓和语气,不过没有成功。rn 他转身走到购买御守的地方,跟售卖的志愿者聊了半天,最后拿了两个御守回来,递到李凝禾手上。rn “大吉大利,姻缘美满?”李凝禾看着两个御守背面的字。rn “本来想买心想事成,卖给我那大姐说只有都卖光了,只有这两个卖得最火。”rn 李凝禾看着手中的“姻缘美满”满脸复杂,沉默了一会儿刚打算收进包里,却被梁彦抓着手拿过去。rn “我看错了。”他盯着后面这四个字看,“那大姐明明跟我说的是健康平安。这俩怎么一个颜色?”rn 李凝禾这回终于笑出声。rn 陪着梁彦去把御守重新换回来,两个人往心愿带的方向走过去。rn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李凝禾把御守攥在手中,手指轻轻抚过御守表面。rn “本来是不信的,”梁彦耸了耸肩看向远方,“今天突然就想相信一回。”rn 等他们两个走过去的时候,乔温已经绑好了心愿带。rn “你们去哪儿了?”她眯着眼睛问。rn “去买……”梁彦刚想说,就被李凝禾打断。rn 神秘兮兮说了一句:“秘密。”rn 心愿带这里到处都是人,梁彦在李凝禾身后帮她挡出一块位置,看她绑好后许愿许了很久。rn 表情虔诚双手合十,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往乔温那里看过去。rn “你帮她许的?”梁彦走过来问,拉着李凝禾走出来。rn “不仅是乔温,还有她爸爸妈妈。”李凝禾说,“我总是感觉一直都是她处于我的位置上,教我走出心里困境,帮我解决各种事情。而我一直都是索取的一方,很少能给到她什么,我也想不出能给她什么。”rn “所以我想她祈福。”rn 梁彦听出了李凝禾的言下之意,就是觉得自己相比于乔温,显得一事无成。rn “也并不是这样。”rn 梁彦终于带着李凝禾到人少一点的地方。rn 山隐寺后院有块凸出来的山石,旁边种着一棵百年合欢树。rn 梁彦拉着李凝禾的手带她走上来,说道:“她教你重新面对人生,你也可以教她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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