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的出现令陈枫感到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一个能发现不可视之眼远程窥视能力的人，怎么不会察觉到有人偷偷潜入了外日的基地，何况这些士兵们的消息肯定是会互相通报的，就算陈枫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信息传播的速度。rn 既然对方警告自己不能轻举妄动，陈枫自然是乖乖照做，鬼知道对方究竟有怎样的力量，也许只要短短一瞬间，他就要跟自己的双臂说再见了。rn 陈枫收敛住释放出去的“一叶一世界”，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后背，说道：“这样可以了吗？”rn “当然。”徐晓的声音从门后穿出，直达陈枫的大脑，紧接着，徐晓的声音又在陈枫面前响起：“你们都退下吧，有事再找你们。”rn 士兵们突然机械一般的点头，然后放下枪械，迈着整齐的步伐退下。rn “过来，我们俩聊一聊。”徐晓仿佛就在陈枫的耳边说话，每一个字都相当清晰，且令人印象深刻，很难忘记其所说的每一个字符。rn 紧锁的大门悄然开启，但没有意料中的雾气翻腾，带着诡异的气息涌出，然后彻底把陈枫裹挟进去的场景，眼前只剩下一片苍白，没有生命，没有颜色，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空间。rn 这个一无所有的场景让陈枫回想起第一次进入克莱门的别野时的景色，肉眼可见的只有白色，然后像之前有一座破旧木屋矗立在一无所有的空间一样，徐晓身着蛋黄色长袍，胸前挂着精美的六角徽章，双手背在后面，面带微笑，像是等候许久一般等待陈枫的到来。rn 徐晓的相貌与之前陈枫在那栋公寓的环境中所见到的没有丝毫差别，还是那般年轻，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庞寻不得一丝皱纹的痕迹，甚至连那种带着学生气的稚嫩始终挂在这副永远不老的面庞。rn 如果陈枫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会错认为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与以往所见的高中生没有太大的差别。rn 或者说，徐晓的样貌从来就没有被时间和岁月的长河冲刷过，就好像避开了时间岁月的冲刷，只是在漫长的时间长河岸边行走，躲过了时间长河溅起的水花。rn “你是长生不老么？”陈枫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徐晓有些绷不住了，没想到对方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一句，“还是说，这个只是你戴着的面具？”rn 徐晓呵呵笑道：“我并不是我，这个我并不是现实的我。”rn “这是我对你的认知。”陈枫一语中的。rn 徐晓挥动衣袖，一桌二椅出现，两人面对面而坐，在掌心翻动间，徐晓又变出一套茶具和一罐上好的茶叶，用日式茶道的方式给陈枫泡了一杯。rn 徐晓的动作很慢，手指尖仿佛在牵动着时间，一切都变得缓慢，但是徐晓的声音却愈加清晰，没有因为手里的动作而变得迟钝。rn “说起来，我们俩之前见过了。”rn “之前？”陈枫疑惑，然后突然想到当时所谓的幻境根本就是徐晓亲自制造的空间，为的就是寻找像他这种人，可为什么要找他？rn “为什么找我？”rn 徐晓没有回答陈枫，慢慢的磨着茶叶，然后转动茶碗，继续磨动茶叶，直到其变成粉末，他的动作变得更慢了。rn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rn 伴随着热水和茶叶在一阵翻腾中混合在一起，徐晓转动茶碗，放在陈枫面前：“喝的时候记得像我一样，转动两周半。”rn 陈枫学的茶道跟徐晓的不同，一个是华夏本土的文化，一个是日式文化，但他多少对日式茶道有过些许了解，他按照徐晓所说的那样，将茶汤转动两周半，然后轻缀一口，只做些微品尝。rn 此时此刻，是两个心意相通的人在交流，手中的茶汤成为两人之间架起的桥梁，翻腾起伏的茶叶像是一个个抽象的符号，拼接成一段段文字，像是古语言，又像是中文，然后又化作一段英文······目前已知的所有文字在粉末重组成茶叶的时候不断闪现。rn 这是一段漫长的沉默，又是一段漫长的交流。rn 两个互相有缺失，但在生命中又互相弥补的人在用特别的方式交流。rn 徐晓面露微笑，声音不再是那种老成男子的沙哑低沉，而是带着点地区口音的学生腔调，他用一双浅褐色眸子直视陈枫。rn “你是特殊的。”rn 同是浅褐色眸子的陈枫眼中闪过一道疑惑的光芒，他看向徐晓，像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rn 徐晓轻轻摇晃脑袋，“我不知道，但祂们选中了你，你是特殊的。”rn 转而，徐晓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你是第三任诺亚，也是第三任【代理人】，你知道为什么降临协会没有对你发动追杀么？”rn “因为有我，祂们以为我是第三任【代理人】，以为我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徐晓眼中的悲伤愈加浓厚，几乎要溢出来，“然后就如你在阳城所见的那样，祂们把我从家人身边夺走，然后把一切资源给了我，以我为中心建立了一个成长体系，祂们想让我成为真正的【代理人】。”rn “然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祂们发现当时的【代理人】并没有死亡，反而生龙活虎的四处活动着，这与降临协会的预言不同。”徐晓收敛眼中的悲伤，紧紧攥住了拳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祂们就凭这个原因认定我是假货，祂们的投入和资源全都白费了，一些疯狂的反对分子发动了最为猛烈的攻击。”rn 徐晓几乎要哭出来，声音中带着哽咽：“祂们把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抹杀殆尽，甚至连一些同学朋友都不放过，祂们用最为巧妙的，同时也是最残忍的方法，把一切跟我相关的人，用【橡皮擦】清除干净。”rn 话说到这里，徐晓为了抑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把整个人埋进手掌中。rn “祂们就是一群无恶不作的疯子！让我陷入无家可归的境地，然后试图摧毁我的心理防线······祂们并没有得逞，当时的我已经是黄袍级别的信仰者了，手里拥有一定的资源和人脉。”rn 陈枫听见徐晓的呼吸变得沉重。rn “我对这些人发动了丧心病狂的围剿，就跟祂们对我做的一样，没有任何区别。”rn “但是！”rn 徐晓猛地抬起脑袋，用那一双血丝遍布的眸子死死盯着陈枫。rn “你不一样，你是真正的【代理人】！你的眼睛说明了一切！”rn 他的声音变得沉重且带着些许魔性，一字一句的说道：“传说中的【不可视】标志的道具，还是人体炼成的产物，炼金术黄金时代最后的遗物。”rn “来自真正的神明的眼睛，【不可视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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