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无际不说那话还好，说完了来人反倒笑了。rn “田老板，您别说笑话了，您要说您想来我们戏院登台，那咱们是一百个欢迎，但您组的戏班子，他是髦儿戏班啊。您要想去对面五丰茶楼登台，想是有机会的，但您要想在咱们这儿唱，那您不是为难咱们吗？”rn 不等田无际再说话，来人已经没了耐性，打发旁边人道：“安排一下，给列位退了戏票，好好地把人请出去吧。”rn 那人说着就要走，田无际却仍不死心，依旧往那人手里塞钱道：“别介，好歹都是同乡，大家一道在这松江府闯荡，不久讲究个团结？rn 烦您再给宋经理说说好话吧，我这次不是来推我自己的戏班的，是真的有几个好苗子要带给他瞧瞧！”rn 到这会儿，喜宝他们才知道田无际把他们领这儿来听戏的真正目的，原是为了给他们引荐戏院经理的，只不过这引荐的方式也忒别致了一些。rn 除此之外，喜宝还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田无际自己有个髦儿戏班。rn 可大底他之前在此碰了太多的壁了，这次当然也没能成功见到戏院经理，一伙人被赶出来个齐整。rn 田无际红着一张脸给萧永华赔不是。rn “叫您看笑话了萧老，原想着今儿要是能见到宋经理，好给你们引荐引荐，没想到他下头办事的人这般不通人情。不过你放心，我还有别的法子，肯定是要找机会让你们见一见的。”rn 不等萧永华说话，文中君倒先在一旁轻哼道：“何必呢？松江府那么多戏院，非他们家不可？再说人家都不惜的搭理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回头我去找找我的门路就是。嗷！”rn 他话还没说完，被喜宝狠狠踩了一脚，落得一个大白眼。rn 这会儿子萧永华和田无际一样挂不住面子了，他只好先安抚田无际的情绪。rn “真是叫你费心了无际，不过我看今夜太晚了，你为着我们这一大帮子人也忙活一整天了，不如还是先回去休息，至于我们找戏院唱戏的事儿，也不急于这一时。rn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阵子我们也多走走，多看看，总能选到适合我们的戏台嘛。”rn 见田无际依旧不大好意思，宋有贞忽然凑过来问道：“不过无际，我刚听那人的意思，你手底下有个髦儿戏班？”rn 一提起自己的这个髦儿戏班，田无际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憨笑着道：“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可怜女娃，我若不收下她们，教他们唱戏，怕是她们就要被家里卖去更龌龊的地方了。rn 你是知道我的，我最见不得这个，能帮一个是一个。”rn 宋有贞从前做内廷供奉的时候，就与田无际走得近些，他知道他的一些思想很是先进，也很乐意为女性说话。rn 是以他对田无际给女娃办戏班的事儿一点也不奇怪，他好奇的事儿另有其他。rn “怎么样？可有戏唱？要是可以的话，带一带我们喜宝怎么样？”rn 谁知道这话说出来，田无际更加窘迫了，反复看了喜宝好几眼，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们的女娃都是初学的，暂时还上不了什么大台面，你家喜宝跟着我，怕是要委屈她的。”rn “不委屈，”喜宝一直在旁边听，忽的上前道：“不委屈的，田伯伯，没戏唱才委屈，只要能叫我唱戏，什么苦我都吃得。”rn “哈！”rn 田无际很欣赏喜宝的勇气，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有点感动，但现实很快让他冷静下来。rn 他脸上的窘迫越来越多，却不知如何回复才能不戳破一个女娃的希望。rn 倒是萧永华瞧出来了，忙得替他解围道：“以后再说，全都以后再说吧。今儿也够无际忙得了，他那边一大家子人也是要顾的，早该放他回去了。”rn 田无际感激萧永华的机智，却还要寒暄几句道：“不急不急，我还是要把你们平安送回去的。”rn 萧永华婉拒，唐丛山便也跟着说道：“放心吧，都记着路呢，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丢了不成？你赶紧回去吧，以后找机会咱们再叙。”rn 一来二去，田无际拗不过他们一帮子人，便自去了。rn 宋有贞才上来问萧永华道：“萧老，您刚怎么不叫我和他再说说？喜君、喜福他们这样实力，想找个戏台唱戏自是不难的，但喜宝可不一样，要是无际能拉一把，给喜宝一个机会，岂不是更好？”rn 一旁的唐丛山看不下去，上前呛他道：“就说你是个没脑子的刺头你还不信，你没瞧见无际刚才为难成什么样子了。rn 髦儿戏班想要立足哪那么容易？八成他自己都没戏唱，又怎么好连累咱们喜宝？”rn 宋有贞这才反应过来，一阵泄气，却还不忘回身安慰喜宝道：“没事儿，孩子。仔细找找，总会有机会的，梦班主的戏班不就在松江府混得风生水起？师父就不信仔细找找的话，寻不到你的出路。”rn 一行人一边说一边往回走，才没走出两步路，就瞧见对面的五丰茶楼外边等着一帮子人，仔细听的话，能听见从茶楼里头传出来的锣鼓声响。rn 喜宝他们回头看看身后刚出来的戏院，已经有客人陆续从里头出来，应是唱到了大轴子，准备散场了。rn 可这五丰茶楼的生意好像还很火爆呢。rn 林不喜凡好奇心强，趁人不注意就挤了过去，逢人就问：“这是等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人挤在这儿？”rn 终于有人搭理他道：“自然是要等着看梦老板的，今儿她在这儿唱《柳荫记》，待会儿就该出来了。”rn “梦老板？”林不喜凡听着耳熟，紧接着问：“哪个梦老板？”rn 那人听他是外地口音，便与他多介绍一些。rn “当然是小三春班的梦老板，唱髦儿戏的，先前往京城去了两个多月，才回来，人长得好看的嘞，咱们戏迷们买不到票，还不得守在这儿，好歹看她一眼？”rn 林不喜凡于是又从人群里挤出来，给萧永华他们报信儿。rn “喜宝，先前你去试戏的那个髦儿戏班，是叫什么名儿来的？”rn 正说着，那边忽然一声起哄，所有的人就开始往前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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